祁宋下意识看向桌面上立着的时钟,才七点半上下。
这么早?
不是九点才上班吗?
他抬头看去,柯云烁已经捯饬好一身,西装革履,头发也精心打理过,破天荒地戴起了那副无框眼镜,但脸上神色瞧着有些疲倦,也像是没睡好的模样。戴眼镜就像是……为了遮盖困倦的双眼。
祁宋张了张嘴,想询问他是否要吃早饭。
只见柯云烁径直往厨厅这边走来,沉默不语地走到他跟前,再次打开冰箱。
视线巡梭了一番,目光停在某处囤放着几盒巧克力,包装熟悉到他可以画出来。
是他从小就爱吃的那一款黑巧。
柯云烁:“……”
祁宋停下切蔬菜的动作,探了探头,略微越过冰箱门问他:“怎么那么早起来?”
“……”
柯云烁还是像往常一样无视他。
祁宋不气馁,又说:“……我在做蔬菜三明治,一会儿吃了早饭再去公司吧。”
柯云烁从盒子里掏出一块黑巧克力,关上冰箱,语调里毫无温度:“不用了。”
转身走去玄关穿鞋。
祁宋翕动着双唇还想挽留些什么,却恰好瞧见对方手里攥着块巧克力离开了。
在目光离开柯云烁手上抓着的东西前,眼眸忽然亮了一下,转而多了几丝柔绪。
他还是像以前一样,爱吃清淡的,但也永远抵不过巧克力的诱惑。
祁宋今天心情忽然变得很好,找不出缘由,有可能是因为柯云烁早上的那番举动。而正好今日,也是祁昭身体状况数据最好的时候。
自从祁昭进入这家疗养院后,身体状况很稳定,但一直醒不过来。今日来探望时,护士很激动地将报告递给他,平稳的数据有了波动,并且是积极的情况,叫他可以一直保持着希望。也许祁昭也正挣扎着醒来。
祁宋想起那台设满了密码的手机,心想着,祁昭你快醒过来吧,告诉我真相是什么,这场车祸到底是不是意外。
祁宋同往常一样看望完祁昭后,同护士们打好招呼,离开病房。
寂静的病房走廊里又再次传来皮鞋踩在地上的声响,交错着不同的医生步伐。祁宋被这在医院里稀少听见的声音吸髓了目光,下意识抬头望向逐渐靠近的响动。
他看向远处被白大褂包括在其中的黑色西装男人。
祁宋从转角倒回,看清了对方的脸。
“左……”
祁宋停驻步伐,转身望去,不受控制地唤出了声:“左律师?”
“左策?!”
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似乎听到了有人在身后喊他。
转过身来。
两人在转身的那一瞬,四目相撞在了一块儿。
对方好像因为唤他的人是祁宋而神色略惊,很快,惊诧的神色转瞬即逝,取而代之的便是他的招牌笑容。
“祁宋,好久不见啊。”
左策是当年那名帮他父亲处理文邺建材相关事宜与遗产分配的律师。
为什么会出现在兴洲集团旗下的疗养院?
祁宋怔在原地有些疑惑。
左策向几位医生示意过后,待人群散开,从容地走到祁宋面前。
“左律师,你怎么会……”在这里?
见祁宋满脸疑惑,左策露出标致礼貌的微笑解释道:“我母亲也被送到这里来了。”
祁宋这才恍然,脸上疑虑消散:“噢……”
左策说:“其实我上次来的时候就碰到你了,那时想跟你打招呼,但瞧见你走得急,就放弃了。”
祁宋这时候才想起来上回好像也余光瞥见过同左策一样西装革履的年轻男人来过,这踩在地面上的声响也如出一辙。
“原来是这样。”祁宋略微松了口气。
但随后,他猛然想起祁昭那台手机,或许左策知道些什么?
祁宋打破沉寂的思绪,动了动嘴唇,脱口而出:“有件事儿……”
左策闻声回应:“什么事儿?”
祁宋扬起一抹浅笑:“没事儿,没事儿。”
左策见他有话不说,也不追究,片刻,脸上抱有歉意道:“抱歉啊祁宋,我母亲现在情况紧急,叙旧的事儿,我们之后再聊?”
祁宋这才发觉自己的无礼,赶紧回他:“不好意思,是我失礼了。那你先去看看你母亲的情况吧。”
左策礼貌颔首过后,转过身那一刻,笑容消散,嘴角微抿,眉宇轻拧,略过一丝警惕之色。
柯云烁待在办公室发呆,整天都有点儿心不在焉。
不如平日里埋头的工作狂状态,而像是在放空。但同往常相似的是,谁敲门进出,他都是像机器那般回应:“嗯。”“好。”“我知道了。”“放下出去吧,我一会儿会看。”
被他带来公司的那块巧克力也很安详地躺在办公桌旁,一直没被动过。
直到晚上许晋哲把他拉去应酬才稍微晃过些神来,喝得也比平日多了不少。许晋哲见他那副不像心情差,也不像心情好的模样,琢磨了好一阵。饭局结束之后好半天才撬开他的嘴。
柯云烁酒量不差,但今天的饭局上八点多就把自己灌迷糊了,最后只得许晋哲救场,才将他送回了海边别墅。
柯云烁推开门,像往常一样直接往沙发倒去。
正在婊着相框的祁宋瞧见柯云烁回来,下意识地探过头去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