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晋哲抬头看向对方推门离开的背影,才回过神来:“这才几点就要走?我刚加了酒来着——”
:求求你,我求求你……
:求求你,我求求你……
“把他当自己哥哥就好了。”
在八年前祁宋搬进柯宅住的那年,柯海耀曾在柯云烁耳边这样对他说。
“要是自己待着觉得孤独,让你的祁宋哥哥陪你就是。”
终日沉浸于画画的母亲,曾在他身旁数次对他如此说。
——
“哥哥,除了妈妈,我以后也带你一起离开这里好不好?”
“……好。”
——
“爸,这不一样,我跟他不能成为那种关系。”
“我不结婚!”
“我才十八岁,我不结!”
——
“这是他结婚以后能获得的股权份额。”
“就这么点儿?”
“就这么点儿。”
——
深夜,柯云烁回到家的时候,客厅只亮了一盏夜灯,孤零零地照亮着客厅沙发的一角,好像就真的等着他回来一样。
柯云烁没忍住鼻嗤一声,自嘲般地笑了出来。他摸着墙,甩了甩脑袋,试图将因为醉酒而涌上的记忆扫到脑后。
裹挟着全身的黑暗仿佛将他喝了酒的后劲放大,耳边的嗡嗡作响更甚。他鬼使神差地打开另一盏夜灯,下一刻,客厅就比方才要亮堂了不少。他手掌抵在旋转楼梯的扶手上,抬头望向整间海边别墅的装潢。来自母亲亲手涂绘的风景画作,来自母亲同他一起去参加拍卖会买回来的画,来自……
柯云烁将目光停在角落不起眼的花瓶,瓶内插着几束被修剪得干净的香槟玫瑰。
他赌气地移开目光,腹诽着,这间房子明明就是他十八岁的生日礼物,才不是什么婚房,满屋子都是他爱的装饰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柯云烁走上二层的时候,才慢慢地从酒劲中缓过来,步伐也逐渐平稳,但脚步在未关紧的主卧房门前停驻了下来。
如果祁宋是真的喜欢他,不会用那样的方式来对他,好像这种自以为是的、道德绑架般地付出就能弥补他一样。
如果是真的喜欢他,从一开始就应该相信他,而不是去答应柯海耀的要求,去听从柯明彦不怀好意的安排。
柯云烁推开房门,黑夜中只有微弱的月色透过并不遮光的窗帘,不清晰的目光落在床上躺着的人,柯云烁抬起步伐,朝双人床缓慢走去。
他屈膝抵在床沿,欺身往前,压到了祁宋上方。
“……嗯?”
蜷缩在床上一角的祁宋似乎被他弄醒了过来。
“云……云烁?”
祁宋猛然惊醒了过来。
他和祁宋之间维持了多年的距离,在结婚的那一晚被祁宋的主动猝然逼近,打破,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变得乱七八糟,不可收拾。
“云烁……做……做什么……”
柯云烁仿佛又变得不清醒了,他撩开对方的浴袍,掐紧了祁宋的腰。
祁宋被他吓得下意识从中逃离,却不料还是被禁锢得无法动弹。
刺痛从下方极速蔓延。
他疼到面容都有些扭曲了。
“不要……疼……”
柯云烁见状,嗓音冷漠:“忍着吧。”
“反正也不是第一回了。”
祁宋唇息轻颤:“……所以呢,你不停地用这种方式对我,就是为了让我每时每刻都清楚,我在你眼里跟卖身的没有任何区别对吗?”
“……”
柯云烁动作停滞,突然的沉默像极了轰天动地的默认,像铺天盖地的石块,毫不怜惜地朝他砸来。
祁宋伸出手,紧紧地抓住了抵在他身侧的手腕,乞求他:“别这样,别再这样了……”
柯云烁好似没听见,将他的双手攥住往枕头两侧按。
冷冰冰的话语向祁宋砸去:“这种事儿是你先开始的。”
祁宋在听见这句话后,有一瞬间地失神,但很快,被柯云烁昨日的话语浇醒了过来。
“云烁……”
柯云烁没理会,还想继续脱他的衣服。
“云烁……”
“柯云烁!”
祁宋这一声吼叫唤回了柯云烁的部分理智,动作停了下来。
他眼里除去醉酒的迷离,聚不成焦的瞳孔里还溢出着几分不可思议,仿佛无法相信祁宋会对他说出这种话,难以置信对方敢这样大声地唤他全名。
“……”
祁宋这才恍惚地反应过来自己刚刚对柯云烁的态度,怔愣了一瞬间过后,他几乎整个人失去了所有力气,红着眼睑,压下鼻酸的情绪,看不清对方的样貌,只能在黑暗中,一点一点地将自己埋藏在心底里的话语说出。
“我也不想逼你结婚,文邺建材是我爸的心血,这是我唯一能获得兴洲集团庇护的谈判底牌,而祁昭也是我唯一的亲人了,他就算躺在床上十年,二十年,一辈子都醒不过来,我都会妥协,就算不是结婚,让我去死我也会毫不犹豫地去死。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你怎么对我我都能忍。”
“我知道你很难受,我被你这样对待我也难受,云烁,我也是个人,是个活生生的人,我求你,求你不要这样看待我。”
“不要这么对我,看在我们以前……”祁宋喉头一哽,又缓声细语道,“……关系还算好的份上。”